警惕通货膨胀在一致预期下失控

　　笔者担心，政策应对失当可能导致刚成长起来的城市中等收入家庭独自承担物价上涨后果，这不利于社会阶层的利益在长期内持续地合理分配。

　　国家统计局今天上午公布，中国上半年CPI(消费者价格指数)同比上涨了3.2%，其中6月份CPI同比上涨了4.4%。

　　此前的1季度，多家机构预测CPI少有众口一词，而这次例外，“猜谜游戏”出现了“大火锅”。一致性预期往往可能引发对后续数据趋势的不敏感，并最终令“得到控制”的物价失去控制。

　　物价的涨幅加大为什么值得重视？

　　如果现在是物价上涨的起点，终点在哪里？

　　众所周知，过去二十余年改革开放的核心成果之一就是高增长与低通胀。当进入制度变迁“红利”增速递减的阶段，增长形态注定会发生变化，即产生“增长方式调整”的需要。当下，这一苗头已经显露。流动性或是物价问题，均不能摆脱这一论证框架。作为逐步向市场国家转型的新兴经济体，中国在享受增长快感的同时，也应预备好为伴生的经济周期付出代价。

　　通胀是伴生增长的必然过程。无论稳态增长的时间有多久，几年抑或几十年，末端都会出现通胀、停滞，进入萧条并结束一轮周期。没有任何一个市场国家能够摆脱这一宿命。本轮通胀始于基础商品价格上涨，先是国际市场能源、贵金属和基本金属原材料等产品价格反复上扬，最终扩散到玉米等农产品。在2006年中后期开始，中国国内消费者已经开始体会到物价上涨压力。从这层意义上，人所共知的猪肉涨价，不过是粮食价格上涨的一个缩影，蓝耳病只是放大了这个效应。如同当年禽流感之后，疫病减少供给的情况也帮助推升了禽蛋制品价格。

　　分析物价的后势，不妨把猪肉价格当作一个切入点。按照笔者曾经的乐观估计，从4-5月份出现猪肉供给问题，按照120天猪肉出栏计算，即使考虑到国庆因素，到10月末供给紧张情况也应该会逐步缓解。但是现在看，在夏粮增产的大背景下，竟然出现了“猪肉价格在未来几个月将维持在较高水平”的官方说法。这从另一个侧面表明，官方可能已经认同粮食价格继续上涨。同时，可能也表明政府已经决意不干涉“市场化”的粮食价格，逐步让企业和城市居民通过“消费支出增长”等为农产品涨价埋单的方式，支撑农村居民的生活改善。

　　这种情况是可怕的。抛开“反哺”是否合理的争议，单以一般的价格传输逻辑看，工业品价格最迟也会在年末前出现价格上涨。昔日各方言之凿凿的“不会让价格上涨传导到下游工业品环节”的许诺，其实毫无可信度。原因只有一个，企业也要生存。

　　现在的问题是，城市能否负担价格，尤其是食品价格继续快速上涨。仅以目前肉价论，中低收入居民吃肉已经出现问题，工业品价格上涨可能导致居民生活受到更大影响，最终进一步抑制消费和投资能力，导致经济重回紧缩状态。笔者担心，政策应对失当可能导致刚成长起来的城市中等收入家庭独自承担物价上涨后果，这不利于社会阶层的利益在长期内持续地合理分配。　

　　权衡之后，在当前情况下，政府应尽快考虑逐步开放农产品进口，纾缓国内的供需紧张状况。将来，中国的农村将不可避免地逐步城镇化，动员世界养活中国，可以成为选项之一。这对中国农业而言，也可能是死中求生的法门，毕竟WTO之后，开放的工业部门反而逐步确立了竞争力。引入外部产品，推动农业生产率提升，是早晚都要做的事情。如果因为担心冲击农村既有的收入水平，拖延城市生活成本与国际市场并轨，就可能国内物价高企，市民家庭积累被通胀掠夺的后果。更糟糕地，通胀问题得不到解决，人民币对外升值、对内贬值的扭曲状况就不可能得到改善，人民币真实汇价就完全异化为一个政治问题。

　　笔者担心，幅度不大，但是历时较长的通胀可能已经来了。

　　（作者为中国信达资产管理公司金融风险研究中心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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