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体＝艺术，“双百”＝“二百五”？

　　曾有媒体盘点“2006十大不靠谱”，“为艺术而裸”有幸名列其中：5月14日，北京宋庄画家村的10多名艺术工作者脱光衣服进行艺术创作。9月14日，江苏一次美学研讨会上，美术教授当堂裸体言传身教。9月30日，为“支持赵丽华、保卫诗歌”，某诗人裸体朗诵，被拘留10天。

新近的是“长春一男子网上全裸征婚，要求对方能接受行为艺术”。相关政府职能部门想必对此颇为头大，于是向金马影后舒淇女士取经，开始神速地着手让行为艺术家们“把脱掉的衣服一件一件穿回来”的工作了：“北京将规范裸体半裸体行为艺术 欲建中国百老汇”（《新京报》1月17日）。

　　或许是因为本人没有太多的艺术细胞，所以对当下中国似乎凡行为必脱衣、凡艺术必裸体的现象很难理解。大多数行为艺术＝裸体艺术，怎么会这样呢？穿了衣服就不能展示其艺术感染力，或者敢脱敢露就会有所增益？当中有多少人是借行为艺术的幌子来满足自己隐秘的欲望？如斯疑惑多了，“行为艺术”背上猥琐色情、诲淫诲盗的骂名理所当然，“应该列入扫黄打非范畴”的声音也颇为响亮。

　　“艺术”这个概念的界定本来就仁者见仁，有人曾调侃说，有些东西给干部看是艺术，给民工看则是色情。笔者于是对相关职能部门的“规范”如何措辞措手产生了兴趣，“行为艺术展示场所的限制”、“观众年龄的门槛”等等原本都可以探讨，我们却只看到“维护宪法严肃性和符合百姓的利益”等等宏大有余细致不足，相当含糊、弹性巨大的标准。

　　据说在这年头，大棚把季节搞乱，小姐把辈份搞乱，关系把程序搞乱，级别把能力搞乱……按照这个逻辑来推导，局长们认为“裸体把艺术搞乱”，于是要规而范之，这自然是有为而治。只是从艺术本身具备的特质来考量，行政权力强力介入文化艺术领域，是否合适？创新是艺术的灵魂，脱与不脱只是形式。一概以符合“传统习惯”为要义，一定要严格沿袭，那艺术的个性何在、如何有所突破呢？这个“度”把握不好，不免一放就乱一管就死，出现“规范把艺术搞乱”的结果。至少——现在看来，规范就有成为“禁止”的危险。

　　在《无极》开启的网络全民乱搞谩骂大片的浪潮中，有一种微弱的声音认为，针对大片是不公平的，文化艺术领域，还是要贯彻双百方针（百花齐放、百家争鸣），要允许不同的流派和风格，不要打棍子。双百当然是正确的——为什么我们不能容忍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呢？不过从另一方面评判，应该让每个人都享有双百的权利。对有了浓厚的官方色彩的张艺谋等“大导”要实行双百，当然没错，但对贾樟柯、娄烨等“小导”要不要双百，这是一个同样严肃的问题。

　　而局长同样强调“百花齐放才有春色”，不过加了个“笼头”——适合于大多数人的审美传统习惯的艺术形式。我们可以据此提出一个疑问，大多数人不理解、不喜欢的艺术表现形式，是否就没有存在的价值和必要？就艺术分类而言，有些艺术的欣赏群体可以大众化，有些前卫的艺术则只能在小群体中生存发展。以局长的口气，这些小众的艺术不仅不是花，好像还有“毒草”这么一说，颇有那个特殊年代的遗风。

　　我们不希望看到艺术的漂泊和流浪，更不支持艺术家们游离于法律法规公序良俗之外。但如果经过行政权力“艺术加工”，这样的“双百”，指数将会上升，直奔“二百五”的高度而去。脱衣秀规范了，下一步会不会轮到脱口秀？规范而统一的艺术，恐怕只是一种行政管理的艺术。一个只有“主流艺术”的社会，自然也是“一桶浆糊”的社会。凡“脱”必得规而范之有法可依，只怕文件柜更会很不和谐。据说当地文化局除了搞“规范”以外，正在着手打造城市、郊区、乡镇和行政村“四级电影院层级架构”。我觉得不妨也搞搞“三级电影层级架构”：关于电影分级制度的讨论扰攘已久，相关部门能否以此“规范”为契机，给个明确说法？

(责任编辑：李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