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拉克前总统萨达姆已被处以绞刑，罪名是谋杀和反人类罪。绞刑下的萨达姆带来的负面警醒可能大于正面警醒。因为，萨达姆被处绞刑不是赢得伊拉克和世界的稳定、和解，而相反激起了伊拉克逊尼派和什叶派之间更大的仇恨，点燃了复仇的怒火。

　　没有比较就没有鉴别，在这里可以跟早于萨达姆两个月去世，与萨达姆相似的前南非总统彼得·博塔做个比较。

　　博塔终年90岁，是在祥和与受到尊重中平静去世；而萨达姆则是被公开羞辱和酷刑死去的。博塔于1978年担任南非政府总理，1981年当选为总统，在其当政期间，积极实施和推行种族隔离，其间有2500多名黑人被拘押，2000多人惨遭杀害。

　　然而，博塔与萨达姆却有大相径庭的结局，这是因为有不同的清算罪恶的方式和不同的眼光，当然，在未来也就必然有迥然相异的结果。

　　1994年南非终结了种族隔离制度并进行了有史以来第一次各种族平等参与的选举，1995年12月成立了“真相与和解调查委员会”，该委员会主席图图大主教代表在种族隔离时代受尽苦难的人表态说，“真相与和解调查委员会”的目的不是对施实种族隔离政策的白人进行羞辱性的历史清算。图图大主教更不赞成像审判纳粹战犯一样设立“纽伦堡审判庭”，而是要在清算前政权的罪行的同时，达到民族和解。但是，赦免犯有人权罪的凶手的条件是，他们必须说出犯罪的经过和事实并认罪，由国家对受害者进行赔偿。

　　没有宽恕就没有未来。图图说，“我们终究还是要生活在一起，我们终究要和解，我们终究要像手足一样共享社会发展成果。”于是，博塔说出了罪行事实并认罪之后得到了宽恕，在他于2006年10月31日辞世之时，受过他迫害的非国大组织在第一时间向博塔的家人和亲友发了唁电，被博塔囚禁十几年的前总统曼德拉也向博塔表示哀悼，同样被博塔迫害过的现任总统姆贝基也向博塔致哀。更不可思议的是，南非现政府还要为这个有罪之人举行国葬。但因博塔的家人反对而取消了，只是在博塔半身覆盖南非国旗。

　　这些为今天的南非带了安定和经济发展，更重要的是种族间仇恨的渐渐消弭。萨达姆被绞死，是一种在强权操控下的清算罪行并复仇的方式，而且是示众和羞辱性的。

　　没有像南非那样思考，萨达姆之后伊拉克仍摆脱不了复仇和血腥。巴黎拉雪兹神甫公墓中的巴黎公社社员墙上有一幅保罗·莫罗－沃蒂耶的长约6米、高约2米多的浮雕，浮雕左下角镌刻着维克多·雨果的诗句：“我们所要企求于未来的是公正，而不是复仇”。尽管人们对这诗句有种种不同的解读，但今天在绞死萨达姆之后有必要重读雨果的诗句。

　　张田勘（北京学者）

(责任编辑：李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