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东方早报》发表文章，讲新当选的参议员金·韦伯最近在白宫面辱布什，引来袁晓明先生的批评。他告诉读者，韦伯“完全可以不回答布什对他家事的问话，那是韦伯的私人权力”。而我所谓韦伯面辱布什，是基于错误的逻辑——把总统当成皇帝，问什么臣下都必须回答。言下之意，我还不懂民主政治的基本规则。

　　韦伯当然不是布什的臣子，但无论如何，拒绝布什关于家事的询问也确实带有羞辱对方的意思。举个例子，如果袁先生在社交场合见了我，问我孩子怎么样。我说这是我的私事，请不要多问。袁先生会怎么想？在美国的社交场合，你见过这样的场面吗？如果见到这样的场面，难道不觉得双方有些剑拔弩张吗？

　　袁先生还说我攻击布什当年越战不上战场，如今却把别人的孩子送上战场的话“是从美国极左派博客上的直接翻译”。美国的极左派，我一见就烦，更不会看他们的博客。不知道“直接翻译”从何而来？其实，三军统帅要有沙场经验，这本身是非常保守的理念，也符合民主的传统。在古希腊，将士同生共死，回到城邦社会又平等行使政治权利。这种精神，在现代社会中也多有体现，如果丧失这种精神，就会给民主带来长远的危机。

　　不用听自由派或保守派怎么说，自己有脑子想一下就明白：这次伊战，主战派（如布什、切尼、拉姆斯菲尔德）全没有上过战场。反战的鲍威尔恰恰是身经百战的将军。没上过战场的人可以夸夸其谈。但战争的残酷和莫测，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把战争交给没有打过仗的人去指挥，能有好结果吗？

　　经过越战，美军以血的代价换来了教训，接受了鲍威尔一代越战老兵发展出来的哲学：不战则已，战则要以压倒一切的优势兵力获得决定性的胜利。没有上过战场的布什，当然对此无法体会，盲目相信美军的科技优势。海湾战争时，为解放小小的科威特，美国仗着一边倒的国际支持，驱兵50万，深入伊拉克后迅速撤回，不当占领军；如今要占领偌大的伊拉克，美军又几乎是单干，但竟出兵13万，弹压不住局面也就不令人奇怪了。当年要求派50万兵力的将军被解职，如今局面失控，再增兵已经没有公众的支持，进退两难。其实，伊战刚打响，就兵力部署问题就有很多争议。一些能公开说话的退役将军指出，兵力一定要派足。而没有见过战场的布什、拉姆斯菲尔德等人，是在纸上打仗，一味讲究效率，讲究小规模的精兵，好像一个公司的ＣＥＯ裁员上了瘾。打过仗的人和没有打过仗的人，观点就是不一样。如今难道还没有结果和是非吗？

　　韦伯与布什的交锋，到底谁胜谁败，大家可以见仁见智。不过拿一个著名保守派的话来界定韦伯，并不见得比“极左派博客”更公道。

(责任编辑：李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