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岁的周剑无疑是一个传奇,2001年他第一次高考上了武汉大学,但随后由于痴迷网络多次旷课而被退学。他复读1个多月后,又考回了武大,但随后“屡教不改”再次被退学。再复读考上了华中科技大学。在华中科大读到大三时他由于学分不够又被退学。接着他第四次参加高考,今年9月份考回了华中科技大学。(据《广州日报》)
几乎每个人都会惊讶于周剑大学“四进三出”的奇特经历,甚至钦佩他超常的考试能力——堪称名副其实的“高考天才”。但深入分析,我们便会发现,这所谓的“高考天才”,不过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偏才”,或者说,是一个“庸才”,他与社会所需要的人才相距遥远。传媒以惊人的力量,迅速将周剑推至公众面前,在这个过程中,他开始形成标本意义。而我们反思他的传奇遭遇,其实正是对当下教育缺位的一种拷问。
众所周知,经过多年的教育体制改革,高考已经不再像“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那样可怕。但种种沉疴的存在依然使得高考战场暗流汹涌。能够通过高考并进入理想的大学,不是每个人都可拥有的幸运。而周剑却缔造了这个时代的高考神话。对于周剑来说,高考考场是其横刀立马、驰骋纵横的大舞台,在这里,他是常胜将军,他所有的“才智”得到完美演绎,几乎是个“英雄”。是的,尽管一次次被退学,但四次顺利考进名牌大学,这种“霸道”的气势,舍他其谁?
然而周剑一旦踏入被视为“半社会”的大学,生存都成问题。他将父母寄来的生活费大把用来玩游戏,沉溺于网络而无法自拔,难见对父母的体恤感恩和基本的自控能力;三次重进大学校门,依然不知珍惜求学机会而放任自流,可见其纪律观念淡薄,理想和信仰缺失;而透过他从高考到大学的经历,看不到基本的家庭责任感和担当社会责任的勇气和意识……如此,他如何能成长为一个文明社会的合格公民?!在依然以应试教育为主导的现行教育体制下,周剑千锤百炼成为一部性能优良的“考试机器”,但与此同时,却也被钝化一个现代侏儒,失去人之为人的社会品质和素养,只能是时代的“弃儿”。
显然,这里的“英雄”充满了悲剧意味:周剑所具备的,不过是一种偏执的才智——应试能力。他可以笑傲考场,但考场之外,他是个彻底的失败者,他的世界一塌糊涂——周剑的遭遇生动地见证了当下学校教育和考试制度的症结性弊端,即功利性的一元化工具教育扼杀了学生的综合素质,在浮躁盛行人文匮乏的教育环境中,造就的是一批批高分低能的考试机器。
事实上,对周剑的任何指责都是残酷的。在相当大的程度上,他一个受害者,在扮演着应试教育与素质教育错位的“牺牲品”角色。一个在小学和中学阶段可以本分地学习的孩子,一旦考上大学,怎么转瞬就进入了一个“非人”的状态?其实不难发现,在高中,学生们都有着一个共同的目标——金榜题名,时时被老师看守鞭策着前行;而到大学,则成了靠自己学习生活,“解脱了”,几乎是共同的心声。悖论由此产生:经过数年共性化的中学教育后,度过一个暑假,就能顺利融入“靠自己”的大学学习生活?就可以在短时间内具备独立能力?——在从高中到大学教育的过渡上,出了令人揪心的断裂。
与此同时,我们还想追问的是:对于像周剑这样的“个性”学生,令其退学会是最好的和最后的选择?三次了,周剑重蹈覆辙本性不改,当前高校教学管理上难免存在缺位。再比如,分数作为唯一的衡量标准的高考制度,究竟多大程度上成全着周剑这样的学生?很明显,如何将素质教育落到实处,因材施教,从家庭到学校给予必要的人文关怀,远非一朝一夕之功。而在教育产业化况味浓重的当下,人们的求学似乎总处于一种被动的状态——小学靠成绩定择校费,中学看成绩上重点,大学更是形式主义的“应试”不断,功利虚浮盛行,一味追求就业率和考研率,而忽视对学生“学习的能力”的教育。这些当是周剑们“四进三出”的重要原因。
23岁的周剑确实应为自己的行为负上必要的责任。而当去直面他学习生活的背景时,当他只是作为一个极端的个例存在时,我们更想发问:从社会到家庭、从中学到大学、从高考到教育体制,该有怎样的担当,该有怎样用力的方向? (责任编辑:张学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