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这人心肠是非常软的,用中国百姓的话说就是有“妇人之仁”。不过这与世界上一些文明高度发达国家的国民比起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记得几年前通过媒体报道得知,有一家住在南京的德国人被盗贼杀害后,这一家被害者在德国的家人通过外交途径要求中国政府不要判那几个盗贼死刑。我想这就不是我们所说的“妇人之仁”所能解释得了的了。这种胸怀已经超越民族超越地域国界,在人性上也是一种升华。在我们看来,怕是要认为只有“大同世界”里才会出现的境界,在已经进入高度文明社会的国民那里已经出现了。
可是我现在居然却想等着看萨达姆死。特别是几天前世界所有的媒体都报道萨达姆被判绞刑这一消息后,我就有了这个愿望。为什么会这样?一个有着“妇人之仁”,并且还为那一家被盗贼杀害的德国人的家人的行为非常受感动的我,这回怎么会要等着看一个人死呢?
我不能不好好想一想,或叫有所反思。
还好,终于想明白了:那就是萨达姆该死。“一位曾毫无怜悯地杀害自己的国民、对邻国发动战争的独裁者,现在被自己的国家送上法庭”,这还不该死吗?既然该死,岂有不死之理!因此我这里就不去罗列那些他该死的罪证,而且我也相信,萨达姆该死的罪证,除了法庭指控和宣判时所念的那几百页之外,媒体报道得也已经够多够详细的了。因此,我这里只是想等着看这个独裁者的死。
虽然在媒体上也看到有人说,说不定萨达姆有可能在年内就会被处死,但姑且让我们还是设想他死在明年春天吧,那样会更容易让人记下来,记下这个独裁者真正完蛋的时间。2007年春,萨达姆下台四年整,在下台四年整后再去下地狱,这是很容易让后人记起的。不要以为我们只会记起那些死去的好人,对那些恶魔暴君也自有记下的意义,这意义就是告诉后人某个独裁者某个恶魔暴君是什么时候被推翻又是什么时候被送上绞刑架的。不知别人怎么想,反正我是这样看:即使将来“民主自由”的旗帜插遍了这个世界上每一个角落,我们也还是不会忘记我们曾受到过的独裁专制,不会忘记像萨达姆这样的东西曾经统治过这个地球上某一块土地的年代。我们还要掰着指头数一数,专制是什么时候“寿终正寝”的。我们当然不会让像萨达姆这样的东西流芳百世,但我们不能不让独裁者遗臭万年。
好了,其实,连上面这一节话也属多余,我只在那等着看萨达姆之死的那一刻就够了。
那一刻会怎样呢?现在应该还没人知道。我想也许会是这样:
先说,据报道,一旦法官驳回萨达姆的上诉,他将被关押在位于巴格达“绿区”内的一座前总统行宫的地下室牢房,以防其支持者劫狱。虽然这里曾是萨达姆在位时23座宫殿中最大的一座,然而现在,这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却早已变成了伊拉克新政府的官邸,并将成为萨达姆的“地狱”。
总统行宫地下室牢房显得阴冷潮湿,屋内弥漫着令人窒息的腐败气味,墙壁和地面上处处流淌着附近底格里斯河的渗水,惟一的照明是几只白炽灯泡。萨达姆看着这些,叹了一口气:唉!原本是用来关别人的地方,现在却把自己关在了这里——莫不是上帝的安排……
我也想,或许是吧。但这已经是没有办法的事,萨达姆只好在那里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那是在明年——2007年2月的一天晚上,那个在几个月前听到判决结果时浑身颤抖的萨达姆将用完他的“最后晚餐”。据说按照萨达姆的一贯饮食习惯,这份晚餐很可能是他最爱吃的比萨饼或者汉堡包或者伊拉克传统食品。面对这最后的晚餐,他也许吃得“津津有味”,也许“味同嚼蜡”。这一顿饭,萨达姆可能要吃上很长时间。这是因为,这一顿吃过就没有下一顿,就永远不再吃了。用我们中国人爱说的,就是“过了这个村,没了这个店”。
这样,“最后的晚餐”结束时,想必已经是伊拉克的夜晚了。
我们知道,伊拉克属于西亚。如果这顿最后的晚餐真是安排在2月中旬,那么,那天的夜晚用老百姓的说法就是个“月黑头”,是一个真正的黑夜。当然,这对伊拉克百姓来说,太正常不过了。可对萨达姆而言,已经过去的无数个伊拉克夜晚,应该说都是“光明的”、“璀灿的”,萨达姆大概没有“黑夜”来临的感觉。正因如此,这个夜晚在萨达姆看来,就要算是真正的黑夜了。这一夜不仅黑,也还是他萨达姆一生最难度过的一个夜晚。
在这样一个夜晚,他很可能放弃了睡眠,再说他也很快就不需要这种“睡眠”了。而一个人不睡觉,就不免会胡思乱想。作为像萨达姆这样一个要死之人,他又会想些什么呢?他可能会想到几年前他那被美国大兵炸死的儿子和孙子,想到因为他的被推翻而流亡国外的妻女——对了,听说由于萨达姆的妻子和女儿目前远在约旦流亡,届时这母女们也难以与给她们带来莫大财富和荣耀的人见上最后一面——从人道主义来说,这也许要算遗憾。尤其说不定还要想到——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落个如此下场。
当然,也许他不想这些。独裁者的心肠都如铁石。更多的恐怕还是会把他这一生的“业绩”像放电影一样,在他大脑里一遍一遍过——像侵占邻国科威特之类不用说了,就是他在伊拉克人民面前,什么时候不是夹道欢迎,什么时候不是“掌声雷动”,什么时候又不是100%地举手,“一致同意”呢?说不定他还会想:自己是多么热爱伊拉克人民,而伊拉克人民也是多么热爱他这个“领袖”啊。那还是几年前,他甚至“发现伊拉克人民对我日渐消瘦非常担心,因此我决定为了人民开始增肥”。还有,他还会想起自己就在美国大兵压境前,还在美国哥伦比亚广播公司主持人拉瑟对他进行独家专访的镜头前进行表演哩。就像我在当时写的一篇文章中所说:“可别小看了暴君萨达姆,在国内那样地专制、残暴,一旦有在本国以外的世人面前,尤其是在当今比较民主自由的美国人民面前‘露脸’时,他也会自我打扮一番,装得斯斯文文,仿佛他在伊拉克实行的根本不是专制制度,他也根本就不是世人所说的那个恶魔暴君,他萨达姆是伊拉克人民慈爱的领袖,是伊拉克人民的大救星,他是多么的爱他的祖国爱他的人民啊!”
但这些都随着他的倒台已成为泡影成为历史,俱往矣……
不管怎么说,也不管萨达姆如何想,最后一顿晚餐过后的这个黑夜也还是很快就会过去;伊拉克的太阳也还是要从东方照常升起。
这一天是一个独裁专制者的末日,可对争取民主自由的人们来说,却是值得欢呼的。就像有人所说,“萨达姆的终结能够给伊拉克带来更好的未来”——尽管实现这个“更好的未来”还有待努力。但只要没有专制,就一定有希望。
话说第二天早上,萨达姆将进行最后的沐浴。梳洗完毕后,萨达姆还将换上一身雪白的长袍,头缠传统的方格子头巾,双足赤裸地最后一次走出总统府大门。然后,他将在数名看守的押送下坐上一辆汽车,直奔位于1英里之外巴格达无名烈士墓旁边的阅兵广场,等着那一刻的到来。
曾有外国媒体预测说,萨达姆的行刑地点可能就在巴格达的地标建筑“胜利之剑”的下面。这座高达140英尺的巨大青铜雕塑横跨马路两端,是萨达姆于1986年为纪念两伊战争的结束而下令建造的。这座雕塑的形状是两只巨大的青铜手臂紧握两把交叉的军刀,巴格达人称其为“巴格达的凯旋门”。而将要套上萨达姆脖子的那副绞索,是特意从阿布·格莱卜监狱运来,这样的专用绞索在该监狱处决室中总共只有3副。而用来行刑的绞刑架则就是萨达姆当政时常用的、后来一度曾被弃用的起重机。
此时,四面八方都有人像潮水般涌来,很快这里就成了人山人海。
这些人自然也都是要来看萨达姆之死的。
中午12点眼看就要到了,在著名的建筑“胜利之剑”下,对萨达姆公开实施绞刑的最后准备工作也已经做好。这时,只见萨达姆表示不愿意戴黑色的头套,左右摇摆着脑袋,挣脱着。行刑者在挣得“监斩官”的同意,满足了他这个最后的要求。萨达姆的头套一去掉,就喊了起来:“我会带着我的国家和阿拉伯民族的荣耀死去,不会感到害怕,但是美国人会带着失败和羞耻离开这里。”并高喊:“伊拉克万岁!伊拉克人民万岁!伊拉克的敌人去死吧!”也就在此时,萨达姆脚下的踏板抽掉了,萨达姆掉了下去,再也没了声音。
据说直到对萨达姆进行宣判时,伊拉克仍无正式注册的刽子手。然而,在伊拉克,要找一个绞死萨达姆的人实在是太容易了,这就是:因为有太多的人想杀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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