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世纪五十年代末“南茶北引”开始,崂山茶的发展经历了艰难曲折的发展历程。到八十年代末期,崂山区仅有茶园二百余亩,且成递减之势。进入九十年代后,随着崂山大旅游的进一步开发和农村产业结构的调整,在崂山区政府的积极倡导下,短短十几年的时间,全区的茶园由原来的二百余亩猛增到一万两千五百亩,年产干茶500余吨,产值过亿元。茶叶成了山区农民发家致富的主导产业之一,也成为富有青岛地方特色的精品名牌。2006年5月,第九届国际茶文化研讨会在崂山的成功举办,极大地鼓舞和促进了崂山茶的发展势头,引起了全社会对崂山茶的广泛关注。
在看到成绩的同时,我们也应该静下心来认真查找存在的问题和不足,对之进行客观公正地分析,做一些积极有益的、建设性的探索,这对于崂山茶的健康发展来说是十分必要的。就目前来讲,崂山茶的经营状态仍属于松散型。全区有大小茶场300余家,在工商等部门注册的有73家。这些茶场大小不一、名称混乱、技术水平、管理水平、产品质量、经营理念等参差不齐,使得崂山茶叶市场显得混乱无序,在很大程度上阻碍和制约着崂山茶叶向着精品化方向的发展。崂山是一个山多地少人多的区域,全区森林覆盖率高达59.76%,有限的土地制约着崂山茶不可能以数量取胜,而只能以精品去占领市场。做为我国江北茶区中最北的茶叶种植区,崂山绿茶以其滋味浓爽醇厚、别具特色的板栗香、汤色绿中带黄、特耐冲泡而成为茶中新贵。而目前这种松散无序的经营状态,很难把崂山茶向着更高层次的方向发展。针对这种现状,崂山区政府及相关部门也曾做过许多努力,但由于各种原因所致,成效一直不大。早在1996年,就成立了青岛市崂山茶叶学会,到了2002年又成立了青岛市崂山茶生产与加工流通协会,2004年又成立了青岛市崂山茶协会等由政府部门牵头或组织发起的民间合作组织。从以上重叠成立的组织中,我们不难看出政府部门在崂山茶的管理上存在着一定的混乱,且随意性很大。到底应该由哪一个部门来主管?弱小的时候没人管,如今的崂山茶形成一定的规模了,大家都争着来管,以至于在具体工作中冲突、撞车的现象时有发生,令基层和茶农感到迷茫、困惑、无从适从。而这种冲突实在是太无聊,因为这种冲突的背后只不过是个别人名利之间的冲突而已。在这种情况下成立的这些学会或协会组织,其作用就可想而知了。首先其权威性大打折扣,因为后一个组织总要否认前一个组织的存在,但又提不出比前一个组织更新颖的观念,拿不出更有水平的东西,更谈不上如何发挥好协会的作用了,而协会中的成员还是那些茶农,只不过协会名称与领导人换了而已。大家只觉的这种走马灯似地转换有些眼花缭乱,前几天还是学会成员,昨天又稀里糊涂成了这个协会成员,今天又莫名其妙地成了那个协会成员,谁知道明天会变成什么协会成员呢?反正都是上面安排的,我们甚至连相关表格都不用填写,管他呢?反正没有好处也没有坏处,你们上面愿意怎么变就怎么变,我还是一个种茶的。这种因人废事的行为,使的所谓的学会或协会大打折扣;其次是这种所谓的学会或协会只是一种空壳组织。学会或协会的会长由政府部门领导担任或直接任命某某某担任,而不是由广大会员民主选举产生,这样的会长或什么长怎能让大伙信服拥护呢?况且这些学会或协会成立以来从来没召开过相关会议进行学术讨论、技术研究、经验交流或现场观摩什么的,这样的组织对茶农来说加入不加入有什么区别呢?谈到这里,我们不禁要问,既然如此,成立这样的组织有什么必要呢?也许政府领导的愿望是好的,但在具体的实践中,却因为各种原因使的这种学会或协会形同虚设,许多茶农曾经这样提问:你们这个协会的作用是什么呢?我加入你这个组织能得到什么好处?得到怎样的服务?这些好处与服务通过什么来体现?多年来的实践告诉他们,谁也回答不上来。
客观公正地讲,崂山区政府在发展崂山茶的工作上是做了大量的工作的。针对崂山茶叶市场中存在着的以次充好、以假充真等影响崂山茶声誉的现象,从最基础的工作上着手抓起,先后制定出台了两个地方性标准:《崂山茶生产技术规程》和《崂山茶加工技术规程》。可惜的是这些标准出台以后,既没有执行者也没有监督者,茶农茶场仍然我行我素,茶叶市场仍然良莠不齐,两个标准真是如同一纸空文。我常常这样想,有关部门为什么要制定这样一些标准规则,不就是要使我们的工作走向规范化、正规化吗?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在制定这些东西之前进行必要的调研、座谈呢?因为在某种程度上来讲,你所制定的标准是专为茶农、茶场而设的,那就应该提前和他们去沟通、去座谈、去听取他们的意见,然后才能做到有的放矢,如果你制定的这些标准茶农都不知道或看不懂或根本操作不了,那你还非那个劲干嘛?就算你这个标准是正确的、可行的,那由谁来监督执行呢?他们不按这个标准来做,你有什么办法吗?他们做没做你知道吗?答案是没有,不知道。
前几年在农村产业结构调整中,随着我国加入WTO,人们最津津乐道的就是农业发展要走“公司+农户”订单农业的发展模式,有人提出崂山茶的发展也应按此模式来搞。笔者对此曾经做过一些探索,应当说,订单农业是现代农业最基本的特征之一,是中国农业由传统型走上现代化的必由之路,是与国际化接轨的前提。但对崂山茶来说,现在的条件尚未成熟,目前对许多的茶场或茶农来说,最大的困难是卖茶难。也许有人会说,既然如此,实行“公司+农户”的订单农业不正好可以解决这一困难吗?从理论上来说的确如此,但在实践中却并非如此简单,因为这里面包含着许许多多目前尚难以克服的困难因素。首先许多茶场自身卖茶都成问题,它哪里有能力去扩大自己的经营业务呢?其次是茶叶的安全问题。这些年来茶叶由农副产品转为饮料食品,国际上对茶叶的安检指标不断细化提高,中国的茶叶出口面临着越来越严峻的挑战,鉴于此,国内茶叶界提出了大力发展有机茶的发展方向。发展有机茶园、建立有机茶生产基地、生产加工有机茶产品等成了这几年最时髦的口号。但在实际生产中,真正能达到有机茶各项指标要求的能有多少?有关部门提供的数据其真实性、可靠性又有多少?这恐怕是一个值得我们大家深思的问题。在崂山区,仅12000多亩的茶园面积就形成了茶叶鲜叶交易市场,而且十分活跃,这到底是不是一件好事?恐怕值得商榷,因为对于绝大多数从事鲜叶交易的茶农来说,他们追求的就是鲜叶的产量,而为了达到这一目的,他们往往不会在乎采取什么措施。前来收购鲜叶的茶场、公司或个人注重的是价格,只要鲜叶整齐,价格低廉,经济上合算就行。至于这些鲜叶、干茶的安全问题从来无人过问,另外一些小的茶场、作坊、茶农如何施肥、打药谁也不清楚。这不能不说是制约崂山茶健康发展因素中最致命的杀手。可惜到目前为止,这一令人担忧的问题还没有引起政府相关部门及茶场、茶农足够的重视;第三是农民的心理障碍问题。从事农业而不研究、不了解农民的心理状态,则基本上属于空谈。中国的农民既延续了几千年来的传统思想,又经历了建国以来各种运动的洗礼,还因地域环境不同而各具特色,对于他们来讲,千道理万道理实惠才是硬道理,这从1999年第六届村民委员会直选以来暴露的更加充分无遗。对于许多的茶场或公司来说,他们只希望收购茶农手中的春茶,而对夏茶、秋茶则基本没人收购,理由很简单,利润太低又不好卖。对于茶农来说,他也希望由自己销售春茶,而不甘心把大块的利润让别人赚去。可是由于自己的加工技术差,各种营业手续不健全甚至一点也没有,所以只能通过亲戚朋友帮助销售,在市场上无法和大的茶场、公司竞争,结果不但春茶卖不出去,连夏茶和秋茶都积压在家里。但即使这样他也愿意,我赚不着钱你也甭打我的注意!这样就形成一种恶性循环。早已将这种情形看在眼力的茶场公司老总们更是乐的以压价的方式来迫使这些茶农就范,于是各种形式的明争暗斗,相互诋毁等不良现象时有发生,严重的内耗影响了崂山茶的正常发展;第四是显著的价格差异。崂山茶春茶的价格从每公斤3000元到400元不等,你若问为什么有这么大的价格差异,3000元1公斤的茶叶比400元1公斤的茶叶好在那里?恐怕谁也说不清楚,价钱高的茶叶大都是大茶场、大公司卖出去的,对于许多茶农来说,甭说每公斤3000元,就是1000元我也干,我同意和你合作。而对大茶场,大公司来说你每公斤400元都卖不了了,我凭什么按1000元的价格给你?愿意合作就按每公斤400元的价格成交,而且还要达到我公司的标准要求,否则就免谈!茶农一看,你也太黑了吧?我宁肯把茶叶当草烧也不卖给你!话说的这个份儿上,还谈什么“公司+农户”!
笔者在乡镇第一线从事农业、林业等技术推广、管理工作22年,直接参与了崂山茶相关的各项工作,对崂山茶的发展进行过多种方式的探讨。2005年,笔者在沙子口街道北崂茶场又做了一种新的探索实验。由北崂茶场牵头,成立了由50多户茶农自愿参加的北崂茶叶合作社。这是崂山区成立的第一个民间行业合作经济组织,该合作社已由崂山区民间组织管理局批准成立。北崂茶场是崂山区茶叶界中的佼佼者,是崂山区茶叶行业中的一面旗帜。该场自1995年在第三界崂山茶评比大赛中获得第一名始,十多年来一直以技术精细、产品质量信得过赢得了广大消费者的青睐,也赢得了市场。场长胡孝林十几年来一直潜心研究崂山茶的栽培管理、加工技术和经营销售,是崂山区茶叶行业中唯一的通才,曾多次在区电视台举办专题讲座,向广大茶农传授生产管理及加工技术。在历届省、市、区茶叶品比及现场炒制比赛中,北崂茶场的参赛样品及胡孝林本人的现场炒制技术一直名列前茅。在今年5月下旬举办的第九界国际茶文化研讨会暨第三届崂山茶文化节上,北崂茶场取得了4个金奖的好成绩,又一次独占鳌头。正是由于北崂茶场良好的信誉及胡孝林本人的人格魅力,所以附近的茶农都习惯于到北崂茶场加工茶叶,在生产管理过程中遇到疑难问题都向胡孝林请教。无论是对于前来加工茶叶的还是前来请教的,胡孝林都认认真真加以对待,仔仔细细做好服务,从而赢得了茶农们良好的口碑。正是在此基础上,笔者经过与胡孝林反复研究探讨,决定由胡孝林出面做工作,动员附近的茶农成立北崂茶业合作社。不到几天的时间,就有五十多户茶农找上门来要求加入合作社。根据相关要求我们制订了《青岛市崂山区北崂茶业合作社章程》,并报送沙子口街道办事处及崂山区民间组织管理局审批,2005年10月,该合作社正式成立。
成立后的北崂茶业合作社利用秋冬季节召开社员会议,举办技术讲座,复印了《崂山茶生产技术规程》和《崂山茶加工技术规程》发给每一位社员,并进行了讲解。重点对农药、化肥的使用做了强调,要求必须有合作社统一采购、指导使用。进入春季后,组织由技术人员组成的技术组按时逐户进行检查指导,这样在一定范围内就统一了各项技术管理标准。在此基础上,对采摘的茶叶实行统一加工、统一商标,多渠道销售。这样就不但扩大了北崂茶场的生产基地,而且大大增加了社员的经济收益。截至到8月底,北崂茶业合作社已经拥有茶园300亩,社员52家,销售收入近600万元。北崂茶场的茶叶产量与去年同期相比增长了30%,效益增长了40%,合作社的社员每亩茶园平均增收2000-3000元。北崂茶场、北崂茶业合作社所取得的成绩吸引了越来越多的茶农,同时也引起了有关部门的高度关注与重视。
近一年来实践证明,这种以龙头企业为中心,由茶农自愿组织发起的合作社,是十分符合崂山茶业的实际情况,有利于推进崂山茶向着规范化、产业化、精品化方向发展的举措。其实在发达国家,民间行业合作经济组织早已成为促进本行业的发展,维护本行业权益的主要力量。由于受各种因素的影响,我国还处在实验阶段。今年崂山区政府出台了鼓励农业发展的相关扶持政策,其中把农业合作经济组织的发展也纳入其中。最近有不少茶场、公司忙着到北崂茶场参观学习,准备回去也搞类似的合作社。这应当说是一件好事,因为它至少证明了北崂茶业合作社成立的可行性和效益性。但这种不加甄别一拥而上的做法却不能不引起有关部门的注意,因为有的茶场或公司根本不具备做龙头企业的资格,在当地根本没有号召力和影响力,他们急于要成立所谓的合作社,无非是想钻政策的空子,搞一些挂名的协议章程来应付检查,然后从中捞一把而已。若真如此,那就与我们的初衷南辕北辙了,有关部门在审查落实时,还真的必须仔细把关。
作者:曲宝恩 山东省青岛市崂山区沙子口街道办事处 (责任编辑:李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