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二,国家统计局负责人在正式场合讲话披露,由该局率先提出并为舆论热炒的“绿色GDP”考核指标体系一时半会儿难以推出,作为扭转唯GDP至上的“片面政绩观”之急需,该局正着手制定国民幸福指数、人的全面发展指数、社会进步指数等统计指标体系,以增加GDP考核时的人文含量。
与此同时,国家统计局还在上周公布了今年前5个月经济发展的各项统计结果,
1至5月的GDP依然十分亮丽。可稍作考量,拉动GDP继续飘红的主导因素仍在于政府投资的强烈介入,导致整个经济结构中内生型和外生型的矛盾仍在进一步积累和加剧。
国家统计局很明白,市场经济是依赖民力、民资、民智、民有、民享的“五民经济”,那种由政府主导的掠夺式、卯吃寅粮型、首尾不相顾的经济发展模式最终是难以持久的。作为政府机构中敲边鼓的参谋部门,该局着急,但无可奈何,以至于在前不久提出一项闻所未闻的政策建议:允许一些地区的GDP零增长甚至负增长,以避免和减少政府的短期行为对资源、土地的掠夺式开发和对环境的破坏。
经济发展若出现零增长甚至负增长,系经济运行的周期性规律使然,与政府是否“允许”并无直接关系,只与多种市场因素和外部条件的变化有关联。在零增长甚至负增长前面加上一个“允许”,修辞上就闹出了笑话。然而,换个角度思考,“允许”一说却又形象地反映出政府愈益严重的“GDP依赖症”。
就“GDP依赖症”的起因,官方文件归咎为“片面的政绩观”所致。但迄今为止,并没有哪份官方文件公开将GDP增幅与官员政绩直接挂钩。既如此,又如何解释那么多的官员存在“片面的政绩观”,直至陷入其中而难以自拔?深入分析,我提出一条思考的路径:都是“合法性”问题惹的祸。
“合法性”的法理解释自不待言,在政治语境下,则涉及权力来源、授受、行使三个主要方面。特定国情之下,我将其“演化”为改革开放的起源、过程和目标。
起源:“贫穷不是社会主义”——改革开放是在“十年浩劫”弄得国民经济全面崩溃民不聊生的前提下被迫启动的。过程:“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发展才是硬道理”、“拿票子换位子”等耳熟能详的口号,反映出通过经济增长逐步化解历史积累性矛盾的战略思路。然而,未曾料到或估计不足,某些深层次的积累性矛盾不破解,以经济发展之“俊”遮他们矛盾之“丑”,在封闭状态下也许可行,在开放现状下根本不可行。开放放活了经济,亦放活了思想、观念和理念。目标:从最早实现“四化”到现今的构建和谐社会——在困惑与冲突中,目标亦不断修正。操作层面,“新三民主义”(权为民所用,情为民所系,利为民所谋)应运而生。
以改革促开放,以开放促改革。从逻辑上讲,二者通过互动呈现互为因果关系。但28年的实践是开放大于改革,而在改革的范畴之内,“三项”改革又未能同步推进,导致整个改革过程突现出越陷越深的“囚徒困境”,客观上迫使官员们对GDP愈益依赖,似乎只有GDP高速增长才能证明政绩,而其他指标则因改革尚待深化而似乎无从证明。
俗话说,能让百姓过上舒心日子的政府是好政府。GDP增长越快,百姓生活水平越得到提升。作形式推理,这个结论没有错,但作实证推理,上述推理需要设定众多约束条件。事实早已确认,缺乏改革作为“约束条件”的GDP高增长并不能带来国民福利普遍地同步高增长,直至贫富鸿沟愈来愈深(宽)。 (责任编辑:张学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