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无极》剧组在云南香格里拉碧沽天池拍摄,使美丽的天池犹如遭遇了一场毁容之灾,不仅饭盒、酒瓶、塑料袋、雨衣等垃圾遍地,天池里还被打了一百多个桩,一个混凝土钢架怪物耸立湖边,一座破败木桥将天池劈成了两半。对当地自然景观造成破坏”,在9日于杭州举行的一次国际研讨会上,建设部副部长仇保兴在主题报告中对当前存在的破坏风景区行为提出严厉批评。
《无极》破坏环境早就不是新闻,但官员却是第一次正面表态。只是令人感到不可理解的是,批评者既不是环保局,也不是当地政府;严厉批评不是出现在处理问题的国内会议,而是出现在一次“国际研讨会”上。
长期以来,大家把矛头直接指向《无极》剧组,让陈凯歌导演回去捡垃圾的呼声甚高。但说到天上去,《无极》剧组只是一个剧组,没有当地政府的认可,他们破坏完环境肆无忌惮地扬长而去是不可想像的。不是说剧组没有责任,而是说从痛定思痛的反思角度来说,当地政府的狭隘趋利观念,才是助长剧组嚣张的罪魁祸首,只批《无极》不反思政府,是避重就轻。
当一个准备“大手笔”动作的剧组像一颗定时炸弹一样进入某个名胜地区的时候,当地政府当然需要瞪大眼睛,紧紧盯住:会不会破坏环境,破坏程度如何,何时能恢复,谁来负责———政府是环境的守护者,监管者就是监管者,怎么样也不该成为给剧组擦屁股的人。
凭借陈大导演的知名度,剧组到本地拍摄是“难得的机遇”,可以提高本地知名度,可以收取一些费用,可以摸到一张“影视旅游牌”———政府的算盘飞快拨打。回忆当日,“权衡利益”之后,当地州政府放下监管者该有的姿态,专门成立“《无极》迪庆协拍领导小组”,并由一名州委副书记亲自出任组长。香格里拉县的一名官员更是极度喜悦:“得知陈凯歌选中碧沽天池作为《无极》的拍摄地,我们非常高兴,因为这对香格里拉,对迪庆的美丽风光,是一次非常好的宣传机会。”只要能带来经济效益,能扩大自己的影响,如此兴高采烈,还谈什么条件?
为了解决问题,陈红与陈凯歌“专门联系了省委领导出面”,看来剧组的影响与能量不仅仅表现在州县政府。根据云南有关领导在会议上介绍,自2003年启动文化体制改革以来,文化产值已经从20亿增长到2005年的240亿,建立了文化产业项目558个,总融资达到640亿元。今年初,该地更是直接出现了“利用本土独特资源云南欲建立滇版‘好莱坞’”的新闻。应该说,这样的“靠山吃山”的政策,经济利益是显而易见的,负面效益却有谁去计算过?
如果说今天的《无极》俨然成了一条“落水狗”,人人可以骂两句,那么在它的背后,掩盖着多少没有“落水”的丑事:《情癫大圣》剧组在原始森林里浇筑出了一个水泥蘑菇;《神雕侠侣》剧组因破坏九寨沟环境被投诉到国家环保总局;《惊情神农架》片中的女主角柯蓝向公众忏悔:“拍这部电影,我觉得是在破坏大自然。”———多少“无极”的祸水在政府趋利与不作为的怂恿下阔步前行?
市场经济时代,大家比较认同“趋利”的概念,商家、个人的趋利,可能客观助推社会地前进,但在大家都趋利的情况下,政府的最大“趋利”,便是维系社会和谐持续的发展。政府一旦狭隘地以获得经济利益为第一要务,一切都将乱套。但放眼望去:沙漠里搞起汽车拉力赛;旅游景点接纳超过接待能力300%的游客;小煤矿在地方政府保护下玩起猫抓老鼠的游戏;下红头文件让大家都喝“小糊涂仙”……多少政府部门(包括监管部门)在忙忙活活的背后,是短视趋利在起支配作用?
好莱坞灾难大片《后天》中,最后出现这样一番话:“我们为了自身的便利,忽视了环境,一直以来对环境肆意破坏,从来没想过要付出代价。现在,我们知道错了。”此时此刻,不知道陈凯歌导演和他的剧组知道错了否?那个亲自挂帅的领导知道错了否?我们身边一切趋利短视的政府知道错了否? (责任编辑:张学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