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中的上海迪士尼

   迪士尼落户上海梦想成真，这到底是谁的梦想，又是什么样的梦想呢？大多数人都看到这是一个商业项目，着眼于投入与产出的分析，我们不妨从文化的意义上看看它会给上海带来什么。

    尽管上海市从领导到民众都一派喜气洋洋，但是我们不得不说这首先是美国人的梦想。从文化战争的角度说，它是以迪士尼为首的美国文化帝国主义征服世界的又一个胜利。不过我们更愿意从文化多元的立场，看到在商业力量的推动之下，上海以开放的心态，加入到“同一个梦想”的全球化浪潮中来。

    对于全球化整体运作的商业文化，上海并不陌生，而且已经恢复成为一个主要的阵地。但是，迪士尼与其他纯粹商业不同的是，它做的生意全部都是“文化搭台，经济唱戏”。作为全球文化产业运作的成功典范，迪士尼从一个绘制卡通形象的手工作坊起家，逐步经营成为包括卡通制作、电影发行、主题乐园及电视播放等多种领域的庞大产业。所有产品都以天真快乐的卡通形象为基础，反复利用，互相依存，环环紧扣，席卷了整个世界。

    这种文化带有很强的美国通俗文化印记，从历史悠久、深门大院的中国文化看来，未免有些缺少心眼儿，可以说是“傻乐”。但是最简单的东西往往最有力量，从某种意义上说，好莱坞电影就是靠这种“傻乐”精神打遍天下无敌手。迪士尼的优胜之处更在于它以儿童为消费对象，以童话为底色扩展创作，于是天真无邪的“傻乐”成了最恰当的表现方式。它把人类童年时代的纯真、美好、奇妙充分展现出来，注入正直、勇敢、关爱、创造等品质，使之成为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普世价值”，在捕获小小童心的同时，也唤起了成人们的童年记忆。

    但是这只是它的商业基础，具体到不同的主题公园来说，又可能会遇到文化差异问题，甚至发生文化冲突。在美国本地，无论是加州还是佛罗里达，都是天造地设、本乡本土的特产。搬到日本东京的时候，正是上世纪80年代初，除了日本人既有的拼命工作、放肆玩乐的传统外，当时的日本经济蒸蒸日上，日本人乐观向上、好大喜功的心情，正好跟美国人有得一拼，各种主题公园遍地开花，都热闹非凡，迪士尼的成功甚至超过了它在美国本土的斩获，也增强了它走向世界的信心。

    接下来迪士尼雄心勃勃地要征服欧洲，地点选在欧洲的文化中心巴黎，却遭遇到不大不小的挫折。跟当初的设想大不一样，欧洲人并不怎么热衷此道，以至于头几年出现较大亏损。有些忧郁的法国人、善于思辨的德国人以及其他老成持重的欧洲人，对于像美国人、日本人那样，一次又一次地三天五天泡在迪斯尼乐园里疯玩，实在是有些提不起兴趣。直到后来改变经营思路，融入当地文化，从欧洲历史中吸取养分，重新进行设计，风格从粗大转为精致，才获得了市场认可。至于在香港的表现，也许现在评价为时过早，但是并没有达到预期目标，则是一个事实。

    上海的情况又略有不同。跟中国政府合作，土地供应方便，建设成本较低，是毫无疑问的优势。中国内地人口众多，远非弹丸之地香港可比，而且文化独立性上又根本不像巴黎人那样顽固，甚至喜好跟风，消费潜力巨大。不能确定的是，天真烂漫、想象无限的迪斯尼童话世界，对于不无沉重和拘谨的中国人来说，会因为过于轻松而水土不服呢，还是将成为一种慰藉和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