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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妇剖腹自医折射医保之殇

吴远碧的“社保真空”:她不是一个人

    吴远碧因病无钱手术,赌命挥刀自剖放出腹部积水。这是当前进城农民工因病陷入绝望的极端案例。所幸其挥刀自剖的惊世行为,启动了时下底层百姓遇到困境获得救助的一般模式:媒体报道——领导重视——职能部门积极行动,目前得到了救治。可是,在这个社会,像她一样没有任何医疗保险的农民工还有很多。

进城20年后,吴远碧依然没有享受任何社会保障

    光看结尾,这是一部喜剧。 然而,略去结尾,只看过程,而且过程在农妇"挥刀自剖"之时止,那无异于一出"悲剧"。当锋利的刀刃在绝望的农妇肚皮上游走时,人们肯定会想到凿开自己的胸膛"开胸验肺"的民工。农妇吴远碧的事例,只是普遍存在的问题的个别极端案例而已。吴的有病无处医,反映了进城农民在离开户籍地之后遭遇的"社保真空"。吴进城二十多年,年年起早贪黑地劳作于这座所寄居的城市,但户口壁垒,使她没有享受到与这座城市发展速度相对称的社会保障。

北京打工妹:只有15%的人拥有社会保险

    2010年1月,北京打工妹之家联合清华大学社会学系发布的《金融危机与外来女工的生活、工作状况调查报告》显示,在接受调查的非正规就业女工中,只有15%的人拥有社会保险。
     据《江南时报》报道,2010年南京外来务工者约有150万人,大概有50万的农民工没有参加医疗保险,而参加工伤保险的更少。

农民工医疗保险五年前已经推行,参保率不高

    其实,从2006年下半年开始,一些农民工集中的大中城市,推行了农民工大病医疗保险,制定的办法措施等针对性很强,一定程度上改善了农民工的医疗保障状况。但是,由于制度实施主要依赖行政性推动,不免有些仓促,缺乏对农民工群体特征与疾病现状全面深入的基线调研,有的规定不尽明确,操作性不够强,农民工参保率并不高。

因凑不齐治大肚病的5万元,她只能强忍病痛。

我国医疗保障体系改革的历程和现状

    现行医保制度实行的是城镇与农村人口分割的城乡双轨制,其覆盖对象的边界清晰,二元化的医保制度彼此独立运行。相当一部分农民工变成了“三不管”的真空人群。

中国医疗保险改革的历程

    改革开放以来,基本医疗保险制度改革一直在推进:1994年在江苏镇江、江西九江开展职工医疗保险改革试点;1998年底开始在全国推行城镇职工基本医疗保险制度改革,实现由公费劳保医疗的单位福利制度向社会保险制度的转轨;2003年,开展新型农村合作医疗制度试点,2008年在全国范围推开;2003年、2005年分别建立农村和城市医疗救助制度,对低保等困难群众进行救助;2007年,开展城镇居民基本医疗保险试点,把学生、儿童、老人等城镇非从业人员纳入保障范围,2009年城镇居民医保制度在全国全面推开。

城乡二元化的医保体系使一些农民工成为“三不管”真空人群

    经过多年的改革和探索,中国特色“三纵三横”的医疗保障体系框架已基本形成。三纵,即城镇职工基本医疗保险、城镇居民基本医疗保险和新型农村合作医疗,分别覆盖城镇就业人员、城镇未就业居民和农村居民,是基本医疗保障体系的主体部分。“三横”即主体层、保底层和补充层。3项基本医疗保险制度构成了主体层;城乡医疗救助和社会慈善捐助等制度对困难群众参保和个人负担给予帮助,构成保底层;对于群众更高的、多样化的医疗需求,通过补充医疗保险和商业健康保险来满足。
    农民工处于流动状态。有的仅利用农闲时间进城打工,频繁往返于城市与农村之间;有的没有确定合适的务工地点,穿梭于不同的省市之间;有的在某个城市寻找合适的工作,变换于不同的工种或职位之间。由于现行医保制度实行的是城镇与农村人口分割的城乡双轨制,其覆盖对象的边界清晰,二元化的医保制度彼此独立运行。相当一部分农民工变成了“三不管”的真空人群。

相当一部分农民工变成了“三不管”的真空人群。

为什么农妇吴远碧嫌参加医保麻烦?

    新闻报道中,吴远碧的丈夫曹云辉说,为了给妻子看病,今年年初,他曾带妻子去找过重庆市信访部门,经信访部门联系,他们被送到了綦江县政府,在是否救助上,当地部门认为他妻子的病不属“大病救助”之列,希望他们办理新农合医疗保险,但他因为怕麻烦、等不及,就没有办。按道理,中国的医疗保障体系已经比较健全了,为什么他们还会嫌麻烦呢?

城镇职工医保门槛高:水果小贩吴远碧没有用人单位

    目前的农民工大病医保制度设计,是以与用人单位签定劳动合同、正规就业为前提的。进城务工及本地乡镇企业的农民工,以及部分未签订正式劳动关系的、外来频繁流动的、从事家政服务等,灵活就业的农民工排斥在制度外。吴远碧卖水果,自然没有什么就业合同,也就没有办理医疗保险。

新农合医保手续多:农民工医疗报销要回户籍所在地

    新农合制度设计主要针对农村常住农业人群,忽略了流动的农民工群体。其筹资一般采取上门收费办法,收费时间缺乏明确具体规定,有的缴费政策不精细,漏保、迟保都不算数,对于长时间在外流动的农民工很不公平,使其参合极具局限性;参合的就医政策与待遇享受也缺乏灵活性。
    一些县(市)对外出农民工一旦患病,外地治疗后需回本地报销,报销范围比较窄、报销目录限制较多,免赔额高,即使可报销也只能报20%左右或更低。使得农民工的患病后的费用负担期望与实际能够获取的待遇相差较大。

新农合医保报销额度低

    吴远碧看不起病,当地领导说,是没有办城乡医疗保险。城乡医保一年只需要交120元,患大病可有60%左右的报销。其实这不是主要原因,就是吴远碧办了城乡医疗保险,也还是看不起病,5万元医疗费可报60%,也还有2万元没法报。2万元,对于这个贫困的农民家庭来说,就是一笔大钱,吴远碧这样的贫困家庭显然还是拿不出来。新闻中说,吴远碧患病已达八年之久,家里的积蓄基本都花完了。

吴远碧为省钱不办暂住证和新农合保险

    吴远碧放弃办理新农合保险,也有个人原因:为了省钱。2002年,吴远碧拒绝办理暂住证。据当时的民警称:可能是怕交几十元的办证钱。如果当时她办了暂住证,落实了暂住关系,每年交120元,就可享受城乡医疗保险,城乡医保一年只需要交120元,患大病可有60%左右的报销,她自己放弃了机会。其实不仅仅是吴远碧,一些农民工认为自己年轻无病无灾,没有必要参加医疗保险,也不愿意交纳参加医疗保险的费用。

新农合医保手续多:农民工医疗报销要回户籍所在地。

拯救吴远碧:靠批示,更要靠制度

    领导的批示拯救了濒临死亡的吴远碧,制度性解救,才能让更多的吴远碧免于自剖的恐惧,让剖腹自医的悲剧不要再次上演。

领导批示能救治多少剖腹农妇?

    吴远碧剖腹自医事件被媒体披露后,引起了重庆市有关领导的重视,批示全力救治,指示卫生系统不惜代价救治吴远碧。重庆市中医院一面对吴远碧进行全面的身体检测,一面倡议捐款。重庆市急救医疗救助中心按上限送来了1万元救援基金。吴远碧丈夫曹云辉的“爱心账号”上已有4万多元的捐款。不管怎么说,吴远碧的5万元手术费终于有了着落。领导批示固然很温馨、很及时,但是个案救助只能解决个案问题,如果没有健全的救助机制作支撑,单靠领导批示能救助多少困难群众呢?

给穷人起码的生命安全感

    无论在什么体制的社会中,总会有自救能力微弱的弱势群体,故而,社保体系在现代社会才显得尤为重要。可以说,保障所有公民的基本生命权,是社会公平正义的内在要求,也是政府的责任。事实上,政府有责任对每一位看不起病、面临生命威胁的公民实施救助。但政府对于公民的及时救助,需要一种健全的社会保障机制来实现。制度性解救,才能让更多的吴远碧免于自剖的恐惧,让剖腹自医的悲剧不要再次上演。

入院后的吴远碧。

责任编辑:北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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