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小樱：脱口秀不必刻意“恶毒”

　　【一家之言】

　　几天前，凡客CEO陈年在做客脱口秀节目《恶毒梁欢秀》时忽然冒出了一句：“我觉得一百年后，大家肯定都还记得穆旦，周杰伦肯定就是垃圾了。”

　　每个人都有表达自我意见的权利，可考虑到陈年本人的形象身份和说此话时的公共语境，如此行为当然不能简单归结为“仅代表个人言论”。更何况，陈年的“垃圾论”并没有建立在一个逻辑推导的基础上。于是，周杰伦的粉丝跳出来了：凡客是垃圾，再见！周杰伦的好搭档方文山也跳出来了：你出来，给我道歉！更多的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者、路见不平一声吼者，在网络上纷纷参与互动。

　　对于“幕后黑手”的《恶毒梁欢秀》来说，这时候应是五味杂陈的。

　　所谓脱口秀，或再细分至夜间脱口秀，是一种古老的电视节目形式。如NBC的《今夜秀》，从1954年开播至今，主持人已进化到第六代；《大卫·莱特曼晚间秀》从1993年首播，到2015年大卫·莱特曼本人宣布退休，接力棒交由斯蒂芬·科尔伯特。在这些深夜脱口秀中，主持人通常会邀请不同领域的名人嘉宾做客，在大胆且幽默的言辞交锋中，在大尺度的黑化和娱乐化里，赢取收视率。鉴于中国人一向温婉如玉，脱口秀这一节目形态在国内更偏向“无公害”，如早期的《鲁豫有约》、《艺术人生》等。哪怕是香港无线制作的《志云饭局》，陈志云请来阿娇首聊“艳照门”，也是那样的小心翼翼。

　　《恶毒梁欢秀》可不吃这一套。主持人梁欢以黑五月天阿信而一路平步青云，此后开启群嘲模式，把枪靶对准TFBOYS、黄子韬等，其中不断吸纳粉丝和关注，没有谁比他更了解吐槽的甜头。当他把吐槽这件事情通过《恶毒梁欢秀》栏目化后，更加变本加厉。

　　在周杰伦之前，已通过国内摇滚乐队“二手玫瑰”主唱梁龙再度向五月天开炮，无奈五月天自己淡定回应，五迷报警阈值也挺高，再加之梁龙发表声明并拿出证据表示这是节目组断章取义，这事情也不了了之。这一次则通过陈年，一个走下神坛的企业家之口，用更粗暴的方式向大众索取关注度。实际上，当《恶毒梁欢秀》摆出了“周杰伦是垃圾”这一步棋时，已经表明了梁欢和他团队的刻意，刻意“恶毒”和刻意“幽默”。

　　所以，脱口秀《恶毒梁欢秀》的水准并不高级。无论是节目的策划、包装、制作，还是内容本身的节奏，都让人昏昏欲睡，节目主持人的梁欢要背最大的锅。作为一个没有任何专业背景的素人，他目前看来并没有办法挑起一档脱口秀——这种轻包装、低成本的节目成功与否，很大程度取决于主持人本身：节目经验、人生阅历、专业积累、个人魅力。也正因如此，大卫·莱特曼才会成为电视史上的传奇，成为美国人民在睡前打开电视、从中需找快乐来忘掉疲惫的一天、而后安然入睡的人。梁欢本人足够聪明，但他的这种小聪明在脱口秀上是派不上用场的。于是，他只能把筹码压在嘉宾身上，要么是攫取嘉宾的只言片语，要么是表面上高举“言论自由”、“观点斗争”的旗帜，实则公私不分，把个人化的言论暴力挪到公共领域上，来博取大众眼球，赚取节目流量，完成他的KPI（关键绩效指标）。

　　如果你是下一个被《恶毒梁欢秀》邀请的嘉宾，你会去吗？你愿意成为下一个“施暴者”吗？

　　邹小樱（乐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