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立凡：希腊违约之后，更不可能退出欧元区

　　据新京报报道，6月30日，希腊现有救助协议宣告到期，同时未能偿付对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的欠款，就此踏上债务违约之路。

　　在希腊实施资本管制并成为国际货币基金组织71年历史上第一个违约的发达国家后，希腊退出欧元区似乎成大概率事件。无论希腊退欧是否成真，这种可能性本身对于欧洲一体化进程都是一次巨大打击。如果从1951年成立欧洲煤钢共同体算起，在过去的半个多世纪，欧洲一直代表着区域一体化的最高水平。这一次，进程会逆转吗？

　　从欧洲大多数人的民意—包括部分希腊民众和齐普拉斯政府来看，退出欧元区可能是最好的解决方案。对希腊来说，退欧意味着可以不再被迫接受国际债权人的苛刻要求，不必再通过勒紧裤带换取援助，能够用更加积极的财政政策刺激经济增长；对于欧元区来说，一个令人头疼的债务人退出去，有助于在欧元区与危机发源地之间设置一道隔离带，防止希腊危机通过欧元通道蔓延至更广泛的区域。让希腊退欧，还有助于维护欧元区和欧盟的根基，即成员国必须遵守法律和财政纪律。

　　但希腊退欧，说易行难。首先，尽管近5年来希腊违约危机一直是欧元区的主要难题，但并不是特例。希腊违约危机只是欧洲债务危机的组成部分，在危机榜单上，还有西班牙、意大利、葡萄牙等欧洲核心国家，债务危机迄今没结束。假如在某种条件下这些国家也触发了违约风险，那么希腊退欧就可能成为一种被沿用的模式。毕竟，敢于对抗国际债权人而不让国内紧缩财政，这样做会在国际上失分，却能在国内政治上得分。一旦出现这种情况，欧洲一体化进程就将彻底终结。即使是最严厉的希腊债权人，也须考虑这种风险。

　　其次，退出欧洲对于希腊来说，意味着借贷成本的急剧增长甚至无贷可借，这必然导致国内银行破产，使复苏变得更加遥遥无期。希腊违约后，按照惯例，IMF将停止对希腊的援助，并在两年内评估让希腊退出IMF（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可能性。希腊只能冀望于欧洲债权人，即拥有5000亿欧元资金的欧洲稳定机制。退欧意味着向欧洲借债人求助的渠道也将被堵死。这对于希腊和已经付出3000多亿欧元援助款的欧洲债权人来说，意味着双输。

　　由此也就可以理解，为什么在希腊违约的当天，齐普拉斯立场突然180度大转变。在当地时间周二晚上，齐普拉斯给欧盟委员会、IMF及欧洲央行负责人发出信件，表示将基本接受债权人提出的所有条件。齐普拉斯表示，希腊政府将基本接受有关希腊增值税体系的所有改革方案，对于最有争议的养老改革问题，齐普拉斯也表示能够接受，只是需要推迟实施。

　　齐普拉斯的表态，让希腊违约可能引发的区域性政治危机变得不再那么急迫，但却增加了债务危机的复杂性：过去，谈判是在希腊政府与债权人之间进行，现在，由于需要经过7月5日的公投门槛，谈判桌上又增加了新对手，而且是可能带有民粹色彩的对手。这也就意味着，希腊违约虽然很可能不会引发欧元区的崩裂，但是却会让欧洲债务危机常态化。这种常态化的背后，折射的是欧洲一体化中的结构性弊端。

　　徐立凡（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