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到处都很热闹。柴静在中国这边刷屏的时候，英国那边也出了一件大事，麦当娜摔跤了。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麦姐在英国一个音乐颁奖礼上献唱时，穿了一件类似吸血鬼始祖那样的黑色大氅。就在她边走边唱、打算露出性感的紧身衣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受到后方不可抗力的拉动，年过五旬的麦姐仰面摔倒，歌声也戛然而止。
如果英国也有松鼠会和知乎那样的机构，大概会对这个意外做出力学、行为学、社会学、心理学和神学等方面的拆解。不过我们不妨把事情搞简单点。预定的舞台设计大概是，麦姐穿大氅登台后，解开脖子上的系带，后方的伴舞则大力收起它。麦姐负责“放”，伴舞负责“收”，双方如果配合到位，麦姐就会破茧登场、亮瞎现场观众的狗眼。按理说，这个流程是比较简单的，比足球场上的一传一射要容易得多。那意外是怎么发生的呢？我用小人之心推测了一下，大概是某个负责服装的助理比较手欠，把大氅的系带拴得太紧了，以致于麦姐未能在预定的节拍上单手把它解开。千里之堤，毁于手欠，就是这个意思。
我为什么要说起这么八卦的事情呢？因为它让我想起了改革。我知道肯定有人要骂我太扯，麦当娜摔个跤你都能联想到改革，那柴静刷屏还不得让你想起文艺复兴？没办法，思路就是这么飘忽，大概跟春天有关吧。
前两天，中央开了一个很重要的会，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领导小组第十次会议。我注意到，习近平所做的重要讲话中，出现了一些很有新意的提法。首先是改革要让人民群众有更多的“获得感”。所谓获得感就是看得见的实惠，如果改革只是在很高、很抽象的层面运作，对老百姓的生活不能产生正面影响，改革的民意推动力就会减弱。习近平在深改组第十次会议上提出“获得感”，其实是对既往改革部署的一种校准，是为千头万绪的改革工作寻找最佳切入点，同时又是富有深意的喊话。习近平早就说过，推进改革的根本目的，就是要让国家更加富强、让社会更加公平正义、让人民生活更加美好。所以，改革虽然意味着利益调整，但它不能总是让人民承担代价，不能总是增加丧失感。在改革事业中增加民意感受的检验维度，我认为是一个相当深刻的信号。
另一个提法呢，就是要处理好改革“最先一公里”和“最后一公里”的关系，突破“中梗阻”。“中梗阻”这个概念过去虽然多有提及，但并不容易理解。麦当娜的故事这时候就能派上用场了。麦姐为什么栽了呢？就是因为中梗阻啊！手欠的助理因为对舞台流程理解不准确，或者仅仅因为该得的好处没得到，就暗中使了个绊儿。一个细小的中间环节，瓦解了整个完美的设计。如果麦姐事先能够警觉地注意到中梗阻的存在，提前消除中梗阻，她那破茧化蝶的创意就能如愿演绎出来。
当然，比喻都是瘸腿的。中国改革所面对的中梗阻，比一个手欠要销魂得多、隐蔽得多、复杂得多，其能量也不知强大多少个量级。因而，突破中梗阻也更需要政治智慧和战略布局。于是我又想起了最近一段时间对央企的频繁而密集的巡视。去年年底，中央巡视组对中国联通等央企开展了一轮专项巡视，反馈结果非常震撼，对此，我在《暴雨将至，央企腐败面临清场》（回复50207查看）一文中有过分析。春节假期刚刚结束，国家电网等26家央企又迎来了巡视组，“清场”的指向性更加明显。“清场”的目的是什么？如果我说是为了突破中梗阻你会相信吗？但事实就是如此。中央纪委网站就刊文明确表示，专项巡视央企“是清理蛀虫更是护航改革”。看到没有？很多提法和做法都是配套的，是有着严密的逻辑关系的。由此可以推测，2015年深化改革的一个主战场就是国企和央企。这是深水区，也是硬骨头。
接下来该说说柴姐了。柴静自费制作的《穹顶之下》红遍社交网络和视频网站，惹得观察家和批评家们倾巢而出。我知道团结湖参考的读者都非常心焦，都想知道我怎么看。好吧，我想到的不是文艺复兴，不是新媒体崛起，不是知性女子的转型，不是私人恩怨，不是传播平台公共化，不是民间意见的精神分裂，甚至不是雾霾。我想到的，还是改革。
《穹顶之下》在春节之后、两会召开之前放出，很难说这是巧合。它在雾霾问题上大幅度突破官媒的言说尺度，却获得了充分的传播空间，环保部新任部长甚至主动给她打电话表示感谢。在我看来，这都和生态文明体制重大改革的迫近有着某种关联。去年，中央深改组第三次会议提出，在改革次序上“要突出具有结构支撑作用的重大改革”，去年年底召开的八次会议又提出，对已出台的具有重大结构支撑作用的改革，要抓紧出台细化实施方案，坚决消除“中梗阻”、“肠梗阻”。生态文明体制改革集中了几个重要特征，一是具有结构支撑作用，二是具有优先性和紧迫性，三是能够让人民体会到“获得感”，四是存在普遍性、结构性、观念性的梗阻。从去年以来京津冀地区密切协作治霾的节奏来看，生态文明体制改革恐怕已是箭在弦上。
我并不是暗示说，《穹顶之下》是经过授意而制作的一档“民间节目”。但至少可以明显看出，它的确很神奇地踩准了点儿。不仅踩准了公众心理的痛点，也踩准了重大改革的鼓点。柴姐复出之后忽然这么火，真的不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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