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美国研究所副所长 王鸿刚
奥巴马成功连任。由于在大选辩论的各个阶段,中国始终是热点议题,大选结束后人们也自然会问:奥巴马连任后的美国对华政策会有哪些变化?就仍是奥巴马执政而言,未来几年美国对华政策并不会有重大调整;但就其执政环境和议程的变化而言,未来中美关系发展也不可能完全重复以往的轨迹。综观之,未来四年美国对华政策可能有三个“变”与“不变”:
其一,“先内后外”的原则不会变,但中国因素在美内政博弈中的分量会进一步上升。
奥巴马第一任期内集中精力在国内搞金融、医疗、能源、教育改革,并将此视为维护美国全球领导地位的根基;而在处理全球事务方面则适度收敛,始终坚持先内后外、以内保外的战略排序,奥巴马本人也因此受到称赞。由于美国国内转型是一个长期而复杂的系统工程,不可能一蹴而就,因而这一努力仍将是奥巴马第二任期的优先任务。
在此背景下,未来四年美国的对外战略将是继续乱中求稳、稳中谋进,对华政策仍将延续谋求战略稳定的总基调,不会发生根本性变化。不过也要看到,选举辩论中两党竞相拿中国说事,此次选举结果也未改变两党势均力敌局面,因而短期内美国政治极化不会有根本改观,对华批评和刁难可能还会变本加厉。在美国内政转型不顺的情况下,美国两党将更倾向于“以外促内”,借中国做引子为其国内议程服务。尽管大选已经结束,我们仍难奢望在美国内政博弈中炒作中国挑战的政治语言会销声匿迹。
其二,对中美关系的重视不会变,但会更加强调同中国的经济竞争关系。
二任内的奥巴马政府仍将对中美关系给予高度关注。然而,正如奥巴马在辩论中将中国定位为“对手”和“潜在伙伴”的矛盾心态一样,对中国和中美关系的重视并不意味着两国关系会风平浪静。如果奥巴马政府继续将重振本国制造业、恢复实体经济、发展高端产业、扩大美国出口作为其政策重点,中国企业将不可避免地同美国企业在更多领域展开竞争。毫无疑问,中美两国经济的结构互补和互利合作仍将是主流,但两国在诸多领域的竞争关系是实实在在的,过去一段时期双边经济摩擦升级,并非完全是奥巴马为争取连任而做出的象征性举动,而是切实反映了两国经济关系的一些深刻变化。未来几年,两国经济关系很可能呈现全面合作与高端竞争同时升级的复杂状态。
其三,对亚太的投入不会变,但与中国在亚太互动的方式可能会有调整。奥巴马政府将美国战略重心东移亚太,乃是美国战略界基于“后危机时代”国际大势而做出的重大战略决断,绝不会因一时一事而改弦更张。奥巴马获得连任,该战略的延续性就更可以肯定。
几年来,中美在亚太地区有竞争也有合作,有互信也有互疑,有冲突也有妥协。由于中美两国在激烈的安全博弈中对对方的底线和目标都有所了解,因而几年下来,双方在安全上扩大接触与合作的共识在增加,处理安全关系和搞好危机管控的经验也在增加,两国的军事安全关系近期也有明显升温。如果没有大的意外事件干扰,这一势头很可能会在奥巴马第二任期内得以延续和深化。
与此形成对照的是,中美两国在亚太经济秩序的博弈可能会明显升温。如果说奥巴马政府第一任期的任务是在安全上重返和重塑亚太的话,其第二任期的任务则更多转向在经济上塑造和主导亚太。因而,未来几年以美国为核心的跨太平洋合作伙伴贸易体系与以中国为核心的“10+6”贸易体系如何共处,以美元为核心的地区货币体系与以人民币为核心的地区货币体系如何共处,将是双方和地区各国均难以回避的难题。对此,我们应该心中有数,并早做谋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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