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房先生：节假日高速公路免费下的囚徒困境

　　现实中，人们总是喜欢免费午餐，这不是由于他们不理性，而是因为理性的人总是希望别人替自己付钱，除非制度规则使得他们无法这样做。比如说，当一些人希望政府控制价格的时候，他们的真实意图是自己为获得同样的东西少支付一些费用，而不是为了真正的公共利益；当一些人主张政府应该限制某些行业的准入的时候，他们的真实意图是保护自己的垄断地位，而非维护市场秩序。

　　如果我们忘记了这一点，不断满足他们的要求，社会就会陷入“囚徒困境”：每个人都选择吃免费午餐，最后的结果是每个人都不得不负担比本来高得多的成本。近期，社会上热议的“节假日高速公路免费”话题就是这种情况。

　　笔者询问了很多朋友，他们都表示假期会“宅”在家，非常害怕交通拥堵问题。毫无疑问，这样的担忧是一种普遍共识——在假日期间，进出高速必定会出现大面积的拥堵情况。

　　事实上，类似的情况不是没有遇到过：2009年11月，广州亚运会期间，为便利居民出行和观看赛会，广州实施地铁免费政策，当日便迎来了广州地铁史上的最大客流量，因为不堪交通重负，这一政策只坚持了5天。再譬如，北京首都机场高速2009年10月起开始实施单向收费，政策一出台，过路车辆就较以前提升了40%，远超管理者15%增幅的预估，致使进城方向高峰时期车速降了63%，加剧了机场高速的拥堵情况。

　　另一方面，公众表面上占了小便宜，但最后吃的是大亏。高速一年免费20天的代价是：以后公众不要再对高速公路的暴利说三道四了，也不要再对一些乱收费、延期收费等有意见了。这项政策有可能会成为高速公路收取全球最贵标准通行费的最合法的理由，也有可能为下一次高速公路延长收费时间等留下了合法的借口。

　　当然更重要的，也是很多人通常会忽略的一点，这项政策的出台是否符合“程序正义”。

　　我国高速公路的修建模式并非用的财政的钱，而是通过公司化的运作。从目前的情况看，这样的收费公路，有些属于政府(包括国有独资企业)经营，还有些属于公司经营，而且很多高速公路的收费权已经成为上市公司的优质资产。

　　也就是说，对于上市公司经营的收费公路，从产权而言属于其股东。高速公路一旦被批准可以收费，如果没有任何违法事由，只有上市公司的股东才能决定是否免除费用。这意味着，减免费用后，势必影响上市公司的业绩，也涉嫌侵犯上市公司的合法权益，属于典型的“政府请客，公司买单”。

　　也许有人会质疑，免费还不好吗？大家一想到什么东西免费就喊政府，这确实是国人的特点。我们以为政府花钱对我们老百姓是免费的，但经济学一个最基本的定理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别人请你吃饭，你脑子里还觉得欠他一个人情，而政府请你吃饭，你脑子不会有这种感觉，而久之就给我们造成一个错觉：财富可以不劳而获，世界是有免费午餐的。

　　还有人建议用国家财政补贴去保证高速路免费，这就更有问题了。政府本身是没有钱的，它只能是用纳税人的钱去补贴。结果就是，用不开车的人的钱补贴开车人，用没有私家车的人的钱补贴私家车主，也就是“用穷人的钱补贴富人”。

　　当然，高速本姓“公”，实现全免费是人们的期待。但现实是，在当前高速公路贷款修建、收费还贷的运营模式下，只要没有投入足够的资金用于支持地方或企业还贷，高速公路的高收费标准和漫长的收费期就难有改变。

　　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这是当下很多人的座右铭。对于政府来说，如果它强大到能提供你一切东西的话，那它也能随时剥夺你的一切。如何走出“节假日高速公路免费”下的“囚徒困境”？笔者愿意再次重复这样的观点——约束权力对经济活动的干预和经济资源的支配，切实保护私有产权，建立基于规则的、法治化的市场经济体制。(子房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