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萨科齐风波中的法式“网络民主”

蒋立冬 绘

　　“青年才俊”、“年轻有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等赞美之词，放在小萨科齐的身上再贴切不过，今天却成为对他最大的指责。他21岁就当选巴黎区上赛纳河省省议员，人们惊异于他出道之早更胜于他的总统爸爸，但在这次欧洲第一商业区管理机构“拉德芳斯区公共整治局”（EPAD）总裁候选人引起轩然大波之前，大家对他听得多见得浅。

　　从参与候选到决定放弃，23岁的让·萨科齐在电视新闻的黄金时间接受专访，振振有词地为自己的出马辩护，后来再说明为何退出。不能不佩服这样一位“后生小子”真不容易，他台风稳健老练、言辞犀利、看来态度真诚可信，尤其体型相貌远胜其父。他又在这两天将长发剪短，戴上眼镜，突然增添不少成熟风度，心软一点的反对派难免不被打动。因此多有评论说，总统的这位次子说不定以退为进，好戏还在后头呢！至少这一进一退之间替让·萨科齐做了震撼性的宣传。

　　让·萨科齐22日在电视2台宣布，当选EPAD董事之后不参选其总裁。他表示自己是个讲理的人，与其将这次人事选举像个大铁球似地拖着，不如及时退出。他不认为这前后犯了“错误”，只能算是一次“考验”。次日在《费加洛报》的访谈，让·萨科齐语气平和，没有任何对媒体的指责，仅表示很多批评对他造成伤害，但“也有很多话是对的”。

　　小萨科齐事件惊动了全球媒体，几乎使法国成为国际笑柄，讥讽法国“王朝复辟”、“任人唯亲”。社会上对“爸爸的儿子”的怀疑和提防从未表现得如此淋漓尽致，尽管《纽约时报》说：“我们反对的理由只有一个，就是能力经验不足”。让·萨科齐越是说“我没有问总统的意见，和爸爸商量是有的”，大家越是坚信一切都是艾丽舍宫在后面主导。

　　总统次子预备出任EPAD最高领导人的消息，最早于10月8日在《重点周刊》电子报上披露，之后立刻在法国社会党，中间派和共产党中引起激烈反弹。EPAD所在地普都市（Puteaux）的中间派议员葛雷拜在网上发动“抗议点击运动”，得到近10万人支持。媒体点燃的政治之火已呈燎原之势。

　　EPAD负责巴黎市西郊拉德芳斯商业区（la Défense）160公顷土地的规划，到2015年时将总共有45万平方公尺的办公大楼和七座经贸大厦。这个新整顿计划于2006年推出，目的是与伦敦商业城一较长短。总裁的主要角色是在房地产国际展中和各国机构对话，并不断在政府的要求和区内整顿作业之间进行协调。让·萨科齐只是大学法科二年级的学生（上函授课程），舆论说，EPAD这件衣服对他委实太大了！

　　何况时机不佳，全球经济危机之下，拉德芳斯整顿计划资金短缺，办公室需求量下降，再加上当地居民担心破坏生活质量，也反对过度开发。需要面对的问题繁复，非初生之犊所可应对。

　　这位总统之子虽然放弃了EPAD领导人职位，但仍如预料的那样，于23日得到省议会民联大多数派全体议员的30票支持，当选董事。总裁人选必须在12月4日决定，目前尚无明确的出线人物。

　　小萨科齐改变决定后，巴黎《世界报》指出，最为欢欣鼓舞的是网络，这证明数个网站推动的反对风潮起了作用，可称之为“网络民主的第一个历史性胜利”。而支持让·萨科齐的人则夸赞他的“勇气和智慧”，或者指出：“他之决定退出，考虑到勉强上任的后果，正是成熟的表现”。

　　让·萨科齐退出的一大理由，是“不要给爸爸造成困扰”。但吊诡的是，他其实根本不该出马，而非在试探民意之后放弃初衷。今天不免让人对此一举动造成的广告效果感到疑惑：小萨科齐看似失败，实则增加了人气资本，政界不是有“明星诞生了”之语吗？在网络的大量否定意见中，也有人表示：“不论如何，我们就是萨科齐派，就如同有密特朗派、戴高乐派一样！”

　　法国人眷恋旧制的“保王”思想并未完全消失，投票时总有股力量无条件地拥护某人。“救救有钱人协会”在街头穿上路易十四的宫廷服装，戴上假发，庆祝小萨退让，同时不忘提醒“注意后续发展”。绝大多数网民也认为，民主永远不是既得果实，要时时提高警觉。看来小萨科齐政治之路上得格外谨慎，否则将不断招惹怀疑，总之想三级跳是行不通的。

　　(作者系前《欧洲日报》主编)